昭圣十四年春,太子良娣崔氏诞下一名男婴,是为皇长孙。

    太宗三十九岁才迎来长子,今上四十岁便得了长孙,照理说是值得庆喜的,但他的心情却有些复杂,仿佛迅急的后浪劈来,被拍得有点懵。

    “呵,”他对阿蘅笑,“我当上祖父了。”

    阿蘅不懂他何以如此惆怅,“陛下不开心?”

    “这当然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太子峤来请赐名,姬绍在纸上写下“承仪”。

    太子顺便邀请阿蘅参加两日后的洗儿宴。

    姬绍一向把阿蘅拘在身边,不许擅离,闻言冷了面孔,“不会是你对她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?”

    太子峤语结,怒气上升,脸渐渐涨红了,“耶耶,您忘了自己是她伯伯,我却没忘自己是她哥哥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在指责我?”

    太子峤傲然道:“做儿子的当然没资格批评老子,但做哥哥的关心妹妹,也请耶耶不要作梗。”

    阿蘅不愿他们父子为自己起争执,“殿下,我不想去。”

    姬绍却旁若无人地伸臂搂住她,“你可以去。你又不是笼中雀。做了我的人,天高任你飞。”

    小婴儿还是红红软软的一团,眼泡肿着,裹在锦绣襁褓里。崔良娣小心翼翼地抱起来,放到阿蘅怀中。

    他似乎怕摔,一只小手紧抓住阿蘅的衣襟。

    才出生三天,就这样聪明。

    阿蘅不禁道:“到底将来是要做皇帝的。”

    崔良娣一听,倒吓了一跳,怯怯看了眼一旁的太子妃,“他只是个庶子,哪有那样大的福气?”

    阿蘅才晓得自己说错了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