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子里突然就起了大雾,白茫一片。容九同何君生走散了,站在原地有些慌乱。
那何君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,若遇上什么事情,几乎是只能任人宰割的局面。因此容九并不担心自己,反而过多地担心春花。
太阴山,怎么说也是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地方,更何况山里还有两位神明,容九便不怎么在意这大雾。
视野被限制,容九走走停停,边走边大喊“春花”。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回声,甚至听不见林间小兽的啾鸣,半晌,才发觉不对劲。
这场景似曾相识,有几分像摘星崖遇上怪人那次。
容九停住不走了,四下塞满浓浓的大雾,她置身一片馄饨之中深深吸一口气,就地盘腿坐了下来,闭上眼睛。
好像是傻瓜行为,留在原地坐以待毙。但容九此刻思绪无比清晰。
“那天晚上,我瞧见灰袍男子将你带走,心觉奇怪,便瞥了你那师父一眼,却不想师父他分明看到了一切,却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你被带走。”
容九回想起清晨摘花时,何君生说过的话。
“灰袍自称是你的未婚夫,甩下足足一袋银两,我不放心,于是悄悄跟了上去。岂料跟到了巷子里,明明前方没有路了,是个死胡同,可他竟是带着你径直消失在了空气中!”
说到那夜的亲眼所见,何君生自己都不敢置信。容九也是今日才明白,为何春花一醒来时看见她会大惊失色,自然是以为她死了,才会害怕。
那件事不好解释,之能用他“看错了”胡口搪塞过去。
只是何君生这边的疑惑解决完了,接下来就换作容九不解了起来。
对于那晚的记忆,容九所剩无几,只记得自己误吞了什么东西,导致后续一度失控。至于灰袍男子什么的,她完全没有印象,所以师父到底是认识那人才会默认他将自己带走的?还是有意为之,对这些视而不见?
如果是前者,那她为什么连灰袍的脸都没见过,灰袍又是将她带去了哪里,甚至醒后关于这事,都不见师父提起。
无论前后,容九发觉自己都在不由自主地往阴谋论上靠去。她自然是相信师父的,全心全意,只是她想要知道真相,想知道师父到底隐瞒了什么。
换句话说,就算缘迦是要盘算着将她卖了,她也只是想要弄清缘迦卖她的理由是什么,而不是选择去责备,去辩驳。
可谓是不管不顾的偏向。
当然,容九也曾经想过离开缘迦,自己或许会过得更自在些,不用再做饭打扫了,但她后来渐渐发现,原来缘迦就是她的一切,那个狂妄自大的神,嘴硬心软的神,从野猪嘴下救了她的神,便是她生活的起点——师父在哪,家就在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