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燕倾终究还是隔着帐幕收回了不自然的目光,缓落在了一旁冰丝枕边的精致木盒之上。

    以他的心思缜密,想必是很容易便猜透她的喜好的罢。

    冰凉的指尖轻触木盒檀丝盖上,她一路延木兰花清晰腠理而下,犹豫了片刻,她轻抚过了碧绿剔透的翡翠环扣,一股似细微异虫轻咬过她指尖的微痛触觉钻至心房。

    却,只是一瞬,微痛感便消散不见,指端妖艳而现的,竟是一抹血滴般的玫红。

    这抹玫红于一点凝结晃动,继而如絮被寒风撩过,在她的指端迅速蔓延扩散而开形成了一副极小却诡异惊悚的图案后,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若不是指端残留的一丝微痛,她差点以为是幻觉。

    水燕倾皱了皱眉,若她没看愰了眼,那是一张极小的图腾,似,在哪里似曾相识。

    妖异而隐忍张扬的图腾。会是谁的杰作?

    她素来不喜这样被蒙骗的感觉,以至于木盒应声而开,她只是草草扫过了一眼。

    是一对浑白木兰待苞玲珑玉耳坠。

    细细用银丝串过花苞蒂处,流苏而下的是如玉的白。几瓣玉花瓣经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后似被二月里料峭的寒风拂过,呼之欲放。而如雨滴大小的玉轮廓恰到好处地又隐晦地包住了点点翠色的花蕊,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看来,倒是经过了一番精心挑选,想要博她一笑。

    水燕倾却覆手轻合而上,动也没动里面的玉耳坠,便将雕花木盒还给了一旁低默已久的婢女,淡声道:“这个木盒,还是还给你家王爷比较妥当。”

    婢女快步上前,隔着帷帐莺声说道:“姑娘是不喜欢这玉坠子吗?王爷可是挑选了好一阵子呢。”

    水燕倾微微一笑,推却了婢女再次递过来的木盒,亦婉声道:“替我告知你家王爷,玉坠子确实好看得紧,只可惜燕倾素来粗衣惯了,耐不得此等宝物,还望王爷见谅。”

    婢女的眼眸沉了沉,水燕倾似看到了一丝寒光在她眼角游走,却转耳听到她轻声道:“诺!”

    轻纱点地,卑躬屈膝款步而退下,做得滴水不漏。

    水燕倾看着婢女离去的身影,冷冷而笑,大致,端木煜翰送她的礼物,不是那珍品玉耳坠罢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,轻抚过了指尖方才妖异图腾乍现之处,已无任何感觉,再抬头,出神地望向了屏风处,喃喃自语道:“我是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,还是该恨你连机关算尽都这般情意绵绵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