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年,庚寅年六月二十八日,大齐昭告天下皇帝赫连楚因久病缠身,是日,薨。另立李贵妃幼子赫连奕为帝。

    而因皇帝年幼,为保大齐社稷千秋万代,太后皇甫瑟岚垂帘听政,封孝仁太皇太后。封宁国公即墨泽为监国,辅佐大齐朝政,留京享俸禄。

    护国公及其子,晋中侯,端木煜翰,谋逆未遂,诛九族,杀无赦。

    自此,再无南市街护国公府邸,再无长亭琅琅,夜雨对酒相邀。

    令世人费解的是,往年都是越王派使者前来进贡,这次,却传出越王亲自前来与大齐商讨和亲事宜,一路人马从北到南,浩浩荡荡足足走了二个月有余。

    而在这两个月内,即墨泽天天顶着来和水燕倾商量国家大事的名义,将她拉进宫,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,看着皇甫瑟岚对他热情似火,听着两人聊着边疆大事,好生不无聊。

    相比较李王叔的日子,她确实是过得……无比的舒坦。

    隔三差五的,她便听说,李王叔又绝食了,李王叔又撞墙了。

    每次她都抖了抖,甚为后悔当初自己挟持了李王叔,真没想到也是个烈性子,一不受审二不用刑的,他竟也能挣扎出个一二三四来。

    皇甫瑟岚虽然碍于两国的和亲局势不能对这个李王叔怎么样,却是私下底不满已久,恨不得越王早点来京都,给她和大齐一番交代,早日将这李王叔带回越国去。

    而端木煜翰一走后,便再也无了音讯,整整两个月了,无音信无人影,水燕倾亦不能得知他的是非好坏。每每在即墨泽的话语间隙里有意无意地问起,都被他深深一眼一望,然后委屈无比的一句“燕倾,我就在你眼前,你却在惦记着别的男人”给尴尬地打发了。

    皇甫瑟岚有意将皇城的守卫兵都交由大将军一手操练,却不知为何,给了水燕倾一个督军的位置。名为督军,实则却是个闲差事,只是三天两头去晃下,露个面。那些个守军都是大将军的老部下,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服她水燕倾的?

    幸而水燕倾也懒得将这差事往自己身上揽,倒是愿意落个清闲快活,于是便后来索性连露面都省了,以至于新来的兵,都不知道督军是谁。

    她后来便专心致志的边听即墨泽说着边疆大事,时不时地当即墨泽问她什么问题的时候,她只要负责吃着嘴里的东西顾着点点头就行了,以至于每当这个时候,她都觉得皇甫瑟岚恨不得吩咐御膳房在她的点心里下点毒,那般怨憎的眼神。

    最后,终于有一天,她忍不住了,在一个下了早朝无人问津的街头巷角,她踌躇了许久,还是开了口,无辜地睁大着眼睛说道:“即墨泽,你以后不用带我上早朝了,我人微言轻,说不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,你在一旁吃点心就好。”即墨泽似没听见一般,转身一停,淡淡一笑,便说道。

    “御膳房的点心……我已经吃腻了……”水燕倾嘟囔着嘴,小心翼翼地看了即墨泽一眼,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明天吩咐御膳房弄点新的花样出来。”即墨泽顿了顿,不容置否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……不想做旁听……”水燕倾的声音越来越小,以至于,最后她几乎要将头埋在了胸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