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婉知道谢弈明不是在问他能不能打周玲，而是问面前的这个疯女人到底是她什么人。
她犹豫片刻，平静地说：“她是我姑姑。”
“……”
对上谢弈明错愕的眼神，温婉又补了一句：“亲生的。”
谢弈明看看她，又转头去看了一眼面相刻薄、举止粗鲁的中年女人，心情有亿点点复杂，他问温婉：“有没有可能，她是抱错的？”
温婉没料到他会往这个方向想，“不知道，有可能吧。”
从温婉记事起，周玲就不太像一个正常人，她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过夜，像一只持续发.情的动物，随时随地都能和男人搞在一起。
记得有一次，她和周妍正在跟教练学游泳，周玲带着她新交的男朋友突然出现在泳池边，说要游泳，让她们仨走远点，周妍不肯，周玲就直接跳进水里，之后又把她的男朋友拉下水，两个人先是玩了一会儿泼水游戏，没多久，便抱在一起，嘴对嘴互啃。
温婉当时还小，不懂教练为什么突然把她和周妍从泳池里抱出来，拉着她们往屋里跑，也不懂身后传来的阵阵水花声和怪异的叫声是怎么回事，只知道，从那天起，她们失去了在自己家里学游泳的机会。
这样的事，在温婉的成长阶段出现过很多次，有时是泳池，有时是车里，偶尔也会在走廊上，或是墙角的阴暗处。
周家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只有周夫人会当面怒骂周玲不检点，并大吼着要把她从周家赶出去。
温婉过去一直不懂爷爷和父亲，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姑姑，甚至不惜为了她和母亲吵架。
直到她高三那一年，周老爷子过八十大寿，周玲喝了酒，在宴会上对一个客人动手动脚，惹得对方拂袖而去，害周家失去了一个二十亿的大订单。
那天晚上，爷爷，父亲，姑姑，在书房里吵了一架。
温婉路过，恰好听见了几句。
她听见周玲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怒吼：“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，还不都是因为你！是你把我送到王局长床上的，是你害我染上这个病！周汉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你一个给自己亲妹妹下药的人渣，有什么脸来骂我！要不是我，周家能有今天？要不是我，你能娶上温家的大小姐？要不是我，你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，变成坐拥亿万家产的大老板吗？啊？周汉声，你给我记住了，是你，毁了我的一辈子，这是你欠我的！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说我、骂我，唯独你，还有你！没有这个资格！”
那天晚上，温婉一夜没合眼，她坐在房间里，穿着厚厚的棉衣，依然觉得手脚冰凉。
比四肢更冷的，是她的心。
周家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恶心，感到厌恶，所以从那一天起，她就下定了决心，要远离周家，远离这个肮脏、污浊、下流、充满算计和背叛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