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来这里如此逼仄且老旧,唯一可用的只有这两人。安室看见另一人手上还维持着记录的姿势,这么看他醒来时的时间点好得微妙,此时正预备替换或歇整。而且从那人激动的反应看,他应该还算是“好用的实验材料”。

    从刚刚起,眼睛就钉在他身上的男人依旧振振有词。他勾了勾唇,回望过去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宽容和煦,能普照世间所有见不得人的阴晦。

    安室想到一点可利用的,用这两天内磨练出的精神优势,从那台运作中的机器布下意识的渔网,借以二人同时触碰的瞬间拉着对方进入梦境。

    意识,这个词汇于数次实验后明明白白出现在脑海。意识是客观实在的,却又囊括大脑每个主观的想法。无疑这个对人脑的研究又是组织里胆大包天的实验,比返老还童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   安室嗽了两声,嗓子有些沙哑,但不妨事,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含几分示弱的柔软。诱人裁定的意味藏在他深浅难辨的话语里。

    “好先生,可否放松我片刻?”

    问号轻轻落下,本是一室安静,一阵尖锐的乌鸦叫声惊炸开,墙壁的钟摆摇晃得厉害,此时已经四点整。

    “……不行。”男人艰难地拒绝了安室的请求,心中抖生万分后悔,盼望安室再说点什么。

    “那你能把玻璃罩打开吗?我有些喘不过气。”

    这个可以,他刚想着回话,就被一旁的助手掐去话头。“别多嘴,波本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儿,等会你去煮点粥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打发完助手。在助手恨恨而去的目光中,硬生生看出恨铁不成钢,显然助手相当愤怒他竟被可怖的食人花蛊惑到。

    “请问你是在服软吗?”他按下开关,隔绝两人的玻璃被收刀入鞘。如此一来,倒方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室,一点点弯腰和安室眼睛平行对视。

    他无视安室被束缚带锢得发红的手腕,警告他,“透,最好安安分分的,你看出什么也耍不了花样的。”

    可你是最易摇摆之人啊,安室心中轻叹一声。

    猎人得意于自己的优势,忘乎所以地进入猎物的狩猎圈内。所以他没发现,安室身旁那台机器正发出滋滋白光,嘴里仍叫嚣着,“你在这里,是杀不死我的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足够让你昏迷就行。”

    意识昏聩前,他眼中的安室依旧温和,语调柔软,以致最后一秒他想起温暖的米色毛衣。那是被他压在箱底的亲人赠予的遗物。

    他恍若置身另一个世界,暂时遗忘过往种种。然而当他看见禁锢在做座椅上的金发青年,那独特美丽的发色和深肤深深吸引了他,目光在青年身上流连忘返。此情此景,他想起自己此时的任务。